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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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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吻

娘子看著郎君近得能看見細小絨毛的臉,有些遲鈍地眨了眨眼睛。

這是……什麽情況?

而郎君的臉頰上緩慢地湧上一絲血色,然後那抹艷紅的血色又蔓延到他的耳尖還有他緊閉顫抖的眼尾。

娘子終於意識到了什麽,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嗓子裏的驚呼卻被堵了回去,牽動的嘴唇更深層次地感受到了一團溫熱柔軟。

那是郎君的嘴唇。

聞清韶這一刻,腦海裏走馬燈似的閃過了好多畫面,擠得她頭疼,但最後有一句話還是沖破了層層重圍,占據了整個陣地——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卻又膩得不像她的聲音:“我們是合法夫妻,親一口……怎麽了……”

對啊,親一口怎麽了?!

聞清韶著了魔似的,目光灼灼地描繪著郎君終於變回來的害羞青澀的模樣,那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嚇破了的膽又肥了起來,在胸腔裏蠢蠢欲動。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郎君似乎察覺到了她灼熱的目光,眼睫顫抖的頻率加快了,臉上那抹極艷極紅的血色似乎有消退的跡象,而更為清晰明顯的變化是他的嘴唇。

唇線驟然變得緊繃沈重,唇瓣忐忑地顫抖著,呼吸卻又不甘眷戀、孤註一擲地碾轉糾纏。

聞清韶混沌的腦子驟然清醒了一瞬,鬼迷的心竅裏有人一聲聲慫恿她——

現在再不親下去,他就會縮回殼子裏,不會再親你了!

親上去!

狠狠地親上去!

聞清韶真的這麽做了!

笨拙卻柔軟的舌尖探進了那條緊繃的唇縫,青澀濕潤的癢意舔/舐立刻就摧毀了那道本就不堅固的防線。

她能明顯地感受到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撐在她兩側的手猛地攥住了身下的床褥,骨節用力到顫抖發白——

身上的陰影裹挾著無邊的眷戀和愛意驟然壓近了一分,氣氛在兩人逼仄的距離中更加繾綣旖旎了起來。

舌尖興奮地撬進繳械投降的口腔的那一瞬間,勉力強撐著的郎君徹底支撐不住了,徹底軟下身體癱在了她身上。

啪。

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驟然落下,兩人的胸腔極度地擠壓,氣息交纏之時,兩聲輕喘從相貼的唇瓣中逸了出來。

娘子忽然勾住了郎君的頸脖,昂著頭將舌尖往裏更探了一分,勾住了口腔裏另一個軟物,吮/吸廝磨。

抵死糾纏,難舍難分。

而只隔著一道虛掩著的門,有模糊混亂的聲音響起:

“小心!”

“怎麽回事?”

……

這些聲音也變成了火堆上一根根柴,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燃成了火花,灼熱了周圍的空氣。

滾燙的空氣裏,一點風吹草動都被放大到幾乎地動山搖,兩個人的神經都不由得緊繃起來。

隱秘如偷情。

唇上又脹又痛的感覺越發明顯,有晶瑩剔透的液體順著艷紅的唇瓣流出……像壓榨鮮花後擠出的馥郁甜蜜的花汁。

……

“大娘,你沒事吧?”是濯纓關懷的聲音。

“我沒事。”大娘顯然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快看看那個小夥子有沒有事?”

“他能有什麽事?!”濯纓語氣頗為嫌棄,“就算有事也是活該,誰叫他蠢得能被門檻絆倒,真是嚇死人了!”

“話不能這麽說。”大娘安慰說,“我們家的門檻確實比別人家高。”

“我沒事。”車夫說。

“小夥子身體就是好!”這是大爺爽朗的聲音,“結實!”

幾人聲音越來越清晰,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嘎吱——”

大娘推開門,人未到聲先至:“小娘子、小郎君,山上夜裏冷,再給你們那床被衾,當心著涼。”

等她抱著被衾進了房內,就看見兩個人跟做錯了什麽事一樣,緊張嚴肅地整齊站在床邊,手也規規矩矩地放在了小腹前。

尤其是那個小郎君,衣冠整齊,卻神色拘謹,垂著頭身體緊繃。

“這是……怎麽了?”大娘有些遲疑地問,剛剛還好好的。

“沒事!”聞清韶大聲喊道,儼然一幅義正詞嚴、正義凜然的作態。

但更顯得欲蓋彌彰,心虛得很。

大娘狐疑的目光在房內巡視一圈,她兒子所有的玩具全都好好的,房間裏也沒少什麽東西。

那他們這是怎麽了?

大娘正奇怪著,目光卻不經意地落到了郎君緊抿的嘴唇上——

那上面有一點艷紅……似乎是,破皮出血了。

倒是將好好一個瘦弱內斂的郎君稱得活色生香。

作為一個過來人,她頓時恍然大悟。

大娘明白過來後還有些尷尬,她幹咳一聲:“時間也不早了,郎君娘子早點歇息。”

說完她撂下床衾,甚至來不及幫他們鋪好就火急火燎地走了,末了,還貼心地替他們關好了門。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她叮囑外面其他人:“早點回房歇息,沒事別出來瞎晃。”

聞清韶臉後知後覺燒了起來,尷尬得腳趾都蜷縮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了。

這房間,她是待不下去了!

聞清韶想著,擡腿就要往外走,卻被身邊的郎君拉住——

“你去哪?”

聞清韶差點平地摔了個踉蹌,這幽怨的語氣當真像極了一個良家女子質問吃幹抹凈就跑的負心漢!

天地良心,她也沒幹嘛啊!

聞清韶想到這又有點遲疑起來了:她是是什麽都沒做啊……不就是親了一下嗎……他也親過她呀……這都是兩廂情願的呀……

她越想越有底氣,但轉頭看到他嘴上那個小血口的時候,底氣一下子全洩了:“我、我哪也不去……”

郎君笑意一點一點漫上彎了的眉梢,輕聲道:“好。”

但聞清韶眼裏只看得到他嘴上的小缺口,初看時礙眼,後看又有些口幹舌燥。

她狠心地撇開頭不去看他,生怕自己一下又沒把持住。

所以她沒能看見,郎君在她轉頭後,笑容霎時從無害變得幽深。

像是一只露出了尾巴的大灰狼。

“咳咳——”聞清韶被色迷了的心竅終於清醒了過來,她掩飾性地幹咳了好幾聲,“剛剛那是意外。”

賀餘生眼尾的艷紅被笑意襯托得越發撩人,但她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用與臉色極其不符的委屈語氣低低應了一句:“……好。”

聞清韶渾身抖了一下,想看又不敢看,只梗著脖子說:“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

賀餘生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上的小血口,垂下的眸子深沈了一分,但沒反駁:“好。”

明天還要趕路,不宜……操之過急。

而聞清韶並不知他心中打算,只是越發心虛和愧疚,再想到好幾天前她跟二郎的約法三章,越發覺得自己輕薄了個好郎君。

可是她真的沒辦法面對,她沒辦法為不到一刻鐘前的幹出那種事的她承擔責任。

聞清韶自暴自棄地無視賀餘生,衣服都沒脫直接蒙頭把自己藏進了被子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又不能殺人滅口,她舍不得,可是、可是實在是太丟臉了!

她一個小娘子,怎麽能那麽孟浪!

她懺悔,她檢討,她……下次還想。

聞清韶想著,把頭埋得更深了,實在羞於見人。

賀餘生看見,唇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但等他來到床邊,他臉上又換上了那副害羞脆弱的神情,他低聲念了一下她的名字:“清韶。”

娘子感覺自己耳朵燙了一下,幾乎要像只敏感的貓一樣抖動耳朵。

“把頭伸出來。”他拍了拍她身上的被衾,輕聲哄她,“不然該悶壞了。”

但聞清韶覺得她要是把頭伸出來,她就要被燒壞了——被羞的急的氣的。

“不會!”她聲音悶悶的,“我、我有點冷,蓋嚴實點舒服!”

賀餘生一聲輕笑堪堪壓在嗓子裏沒洩出去,故意糾結在一起的眉眼舒展開來,稱得郎君越發如高山上初融的冷雪,沈靜內斂又帶著膩斃人的溫柔。

他清了清嗓,輕柔地問:“很冷嗎?”

“對。”聞清韶點頭如搗蒜,完全忘了她躲在被子下他看不見。

她聽見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是郎君在緩慢地靠近,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然後她能感受到身上的被衾被掀開了一角,有微冷的空氣順著那條不小的縫隙鉆了進來。

有布料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

聞清韶整個人都僵了,胸腔裏那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一點的心臟又撲通撲通亂跳了起來,撞得她嗓子發澀。

但她不敢拉住被衾或者用被衾把自己卷起來,那太刻意了,把自己的羞惱一下就暴露了——雖然她本來就沒有掩飾得多好。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她旁邊的床褥似乎下陷了一分,又一瘦弱卻高大的陰影落在了隆起的被衾上。

是賀餘生。

聞清韶剛得出這個結論,身上的被衾被掀得更開了,和冷空氣一起鉆進來的是一具溫熱的身體。

那身體猛然朝她貼近,一雙修長微涼的手貼上了她的腰,抱住了她:“我也有點冷。”

聞清韶“轟”地一聲氣血從腰間瞬間上湧到她整個面頰,她結結巴巴地說:“啊……喔喔。”

賀餘生沒再做出更過分的舉動,只是靜靜地抱著她,感受懷裏的身體由僵硬漸漸轉為柔軟,耳邊的呼吸漸漸由急促變為平緩……

再然後,那個撩完人又逃避的娘子漸漸睡著了。

“唉……”

郎君滿心柔情最後化為一聲嘆息,在搖曳的燈光下消散在風中。

娘子在睡夢中仿佛感受到一陣木槿花香,安靜內斂卻又馥郁迷人。

花香漸濃,而一只剛采過蜜的蝴蝶溫柔地在了她的眉心停留了一會兒才飛走。

柔軟濕潤的觸感卻好像還殘留在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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